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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指南之包容性语言

当任何媒介(书籍、杂志、电影、电视节目)要准确反映和尊重特定群体时,都要使用相关的中性语言或包容性语言(inclusive language)。当写作不具备包容性时,它会让这些群体的人反感或感受到被排斥的恶意,甚至可能导致他们不考虑购买你的书。

需要澄清的是,关于包容性写作的话题聚焦于边缘社区:那些在主流社会和文化中被边缘化或受迫害的人,通常之前有受迫害的经历。这包括(但不限于)BIPOC、LGBTQ+、大脑功能异常以及残障人士。

包容性写作这个话题既棘手又复杂,但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试着细致入微地审视一些不那么包容性的术语和作者多年来养成的写作习惯——并提供一些简单的实例,帮助你被更多读者接受及进入你写作的奇妙世界。

请注意,本文主要以欧美文化为背景及英文句子来列举实例,其中包含一些先入为主的固有印象、诋毁和贬义术语,以提供语言使用如何随时间变化的背景。

从历史上看,某些看似无伤大雅但实际上对这些边缘化群体敏感或冒犯的术语和想法很容易变得根深蒂固。这些在一些人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词语称谓,在另外一些人听起来或者是看起来并不是特别舒服。这些元素之所以能够深入到我们的语言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群体在传统的社会上几乎没有什么权力,处于弱势地位。

美国拜登政府上台,一连串的新政也随之而来,其中就包括了提倡性别平等的“包容性语言”(Inclusive language)。值得注意的是,这套语言,多年前已经在欧洲以及美国的部分州郡萌芽开展;美国新总统上任后,才被再次正式确认。

包容性写作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要意识到这些过时的术语并避免使用它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下面介绍一些最常见的问题短语!)然而,真正的包容性写作应该比这更深入,也要考虑到群体之间不那么明显、更含蓄的界限,而不是直接的诋毁和用刻板印象描述。例如,在写作中使用“we”和“our”这样的词有时是必要的,而且通常是不带恶意的,但并不是所有的读者都会有同样的经历,根据上下文,如果作者在写“we”时没有反思谁是想象中的群体一员时,可能会感到不被承认或被误解。

本质上,包容性写作的任务是:a) 识别出一个人的自然写作风格在哪些地方会不经意间包含了冒犯性术语的内容,延续了刻板的印象,以及“其他”潜在读者——然后 b) 努力消除这些问题。一旦作者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就可以用他们的创造力和技巧以更大的意图和开放的心态写作。

1.1 非虚构和虚构的包容性写作

在概述包容性语言的一些特定领域和元素之前,值得注意的是,不同形式的写作需要不同形式的包容性。

各种类型的非虚构作品,如新闻、学术写作、法律文本和公司政策指南,倾向于以一种“客观”的风格书写——它们通常被视为事实和公正。因此,作者有更大的责任去准确和相当中立。使用不正确的术语或可能疏远他们所写的人,不仅会侮辱这些群体,而且会破坏作者想要表达的论点。

幸运的是,由于非虚构类作品涉及的是现实生活中的人,出版商可以通过咨询个人,了解他们喜欢的术语,以及他们如何描述自己,来确保他们出版的文本不具有破坏性或冒犯性。当然,那些自己出版非虚构类作品的作者也可以用一点主动性来做同样的事情。

包容性小说写作就不那么直接了。毕竟,虚构的人物可能是虚构的,但他们仍然可以(也应该)反映我们周围的人——毫无瑕疵。有时,这将包括那些本身就对其他群体有偏见的角色。

假设一个虚构的人物思考、说话或行为具有攻击性。在这种情况下,作者应该清楚地区分角色的声音和作者的声音,表明这是作者有意的选择,然后可能会发表评论——理想情况下,以一种方式表明这个角色不打算成为一个角色榜样。他们可能还会考虑是否有必要在故事中使用排斥性语言的角色,或者他们是否只是为了增加震撼效果。


那么,在实践中,包容性写作和非包容性写作是什么样的呢?尽管是否需要使用包容性语言总是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但这里有一些指导原则可供作者参考。

2. 民族、种族和国籍

尽管我们可能都知道不要在写作中使用诋毁和夸张的固有印象,但仍会出现其他问题。例如,每一个优秀的作家都知道,特定的细节会让一个场景变得栩栩如生——这是情节的一部分,而不是反映故事的道德风气。但有时过于具体地描述一个人可能会勾起大众不良的固有形象。例如:

As Mark pulled himself from the wreckage, a group of Japanese tourists began to gather in fascination.

虽然“日本人”的描述有助于读者想象游客的样子,但这种心理形象很可能会受到流行文化中通常描绘的亚洲游客的死板、落后的刻板印象的影响。下面是这句话的另一个版本:

As Mark pulled himself from the wreckage, a group of tourists began to gather, snapping selfies in front of the chaos.

这种替代方案达到了作者的意图——游客的侵入性存在——一个潜在的更强的形象,没有使用带歧义的修饰词。更具包容性意图的作者应该始终思考,提及某人的民族、种族或国籍是否与上下文相关。

也就是说,作者应该避免盲目地使用语言,这种语言将种族和民族从等式中完全排除在外。例如,如果一名美国司机被警察拦下,他们是黑人的事实与此有很大的关联。

2.1. 理解民族、种族和国籍之间的区别

当提到种族(Race)、民族(Ethnicity)或国籍(nationality)时,重要的是不要将三者混为一谈。尽管定义可能有所不同,但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

  • 种族主要是一个社会定义,指的是一个人对一个群体的自我认同;

  • 民族指某人的文化背景或出生地;

  • 国籍是建立在国际法基础上的,是指某人作为一国主体的法律身份;

种族没有科学依据,但种族更多地与身体特征和外貌有关,而民族可能有选择性地表现出来。作者有时更喜欢使用“民族”作为一个术语,因为它可以被认为比“种族”更中性。也就是说,尽管这两个术语确实有重叠之处,但作者应该在必要时尝试使用特定的语言,因为合并这两个术语可能导致错误和有害的表述。

例如,并不是所有的美国黑人都被认为是非裔美国人。另一方面,许多人更喜欢非裔美国人这个词而不是黑人。此外,至少可以说,把所有黑人都描述为非裔美国人(实际上他们可能是德国人或法国人)是一种简化。

2.2. Black的首字母应该是大写还是小写 ?

在资本化的话题上,许多人主张在“Black”一词中使用大写的B来表示种族、民族或文化背景。最近,随着“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抗议活动和行动主义浪潮兴起,美联社(AP)采用了大写字母B,称“小写的black是一种颜色,而不是一个人”。在同一篇文章中,美联社宣布提及的土著社区的内容也将大写(Native American、Indigenous Canadian、Aboriginal Australian)。

另一方面,“White”通常不大写,因为它有不同的含义,通常带有白人至上主义的意味。

2.3. 是Asian-American还是Asian American?

当把拥有双重身份的人作为复合名词时,通常使用连字符。直到最近,美联社才决定删除非裔美国人、亚裔美国人、墨西哥裔美国人等双重身份术语中的连字符。这一改变归功于亨利·弗尔曼的文章《去掉亚裔美国人中的连字符》。

弗尔曼概述了对于拥有双重身份的人来说,连字符更多的是一种分隔而不是连接。它强调他们是美国人,但只是部分美国人,而不是纯正的亚洲人和纯正的美国人。然而,连字符仍然广泛用于复合形容词中:

  • 复合名词:“He is Chinese American.”

  • 复合形容词:“He is using a Chinese-American phrase.”

最后,提醒一下,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使用俚语、污言污语和过时的有问题的表达——除非你是你所指的团体的一员,或者在写作中被直接询问:

不要只写要这样写
OrientalAsian, or a specific nationality (ethnicity).
Colored person, people or ethnicPerson or people of color or a specific race, ethnicity, and nationality.
Mixed raceDual heritage, multi-racial
Minority (unless referring to a numerical or factual minority)Marginalized
EskimoInuit, Iñupiat, Yupik, or Aleut.

3. 性征、性别和性取向

性征通常指一个人的生理特征,通常在出生时就有,由荷尔蒙和染色体产生。它通常适用于男性/女性二元体,但也包括阴阳人或性发育差异(DSD)的人。


性别是一种基于“男性化”和“女性化”标签的社会认同和建构,以及一个人对自己的内在感知。一个人可能认为自己的性别与出生时被分配的性别不同。它通常在一个范围内运作,包括男性、女性、性别、性别流动和非二元性等性别身份。

性取向指的是某人的性取向或两个人之间的浪漫吸引力。

在男女平等这件事上,一些语言的使用,在无意间实际上也会伤害到一些女性或者是男性。所有这些在小说和非小说中都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取决于你指的是一个特定的人或角色,还是更笼统地说一个人或一群人。中文具体指南请浏览《联合国性别包容性语言》。

3.1. 使用性别中性代词

如果你是小说作家,你需要决定你的角色是如何被读者识别,且需要考虑这会否会对不同的场景产生影响。例如,在对话中,写“他说”或“她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这是你书中角色的识别方式。

更重要的是,不要使用固有的印象来对性征、性别和性取向进行写作。同样重要的是,避免使用依赖于先入为主的概念的速记。与其写“弗兰基跑得像个女孩”,你还不如把弗兰基古怪的跑步风格比作一只笨拙的鸸鹋小鸡。


在非虚构作品中,除非性征、性别或性取向是直接相关的因素,否则作者应该尝试使用中性的术语和表达(例如,使用“business person”而不是“businessman”;使用“每位教授都应派其助手参加会议”而不是“每位教授都应派他的助手参加会议”)。使用正确的代词、标题和描述也很重要。

3.2. 不知性别代词

当性别在句子中是未知的,或者你想构建一个适用于一群人的一般句子时,作者可以用单数或复数的“他们”或单数的“你”替换代词,如“he”、“she”、“him”和“her”。这是针对你的文章的所有读者,不排除部分人群,首选的方式加上“he/she”或“his/her”。

如果你想要完全避免使用代词,可以通过改变词序轻松地将许多代词从句子中删除:

A student should always try to be as inclusive as possible in his or her writing.


A student should always try to write using inclusive language.

以下是一些你可以调整的性别语言,使其更具包容性的方法:

不要写应该写
Fireman, PolicemanFirefighter, police officer
Chairman, chairwomanChair
Actor/actressActor
MankindHumanity, people, human beings
Male nurse, female doctorNurse, doctor
“The best man for the job.”“The best person for the job.”
‘Guys’ or other gendered collective phrases to refer to a group of peopleEveryone, folks, people, you all, etc.

3.3. 略感不适的身份标签

在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中,“LGBT+”、“LGBTQIA+”和“Queer community”通常被用作总括性术语。表示一种同性恋群体的术语不能取代这些总括性术语。例如,“女同性恋群体”的真实情况可能不适用于更大范围的LGBT+。“Queer”这个词本身作为蔑称也有一段复杂的历史,虽然大多数LGBTQ+社区都重新使用了这个词,并经常使用它,如果你写的是非虚构类作品,在这样描述他们之前,你一定要问一问他们,或者先考虑一下小说的敏感读者。

用来描述LGBTQ+群体成员的标签因地域和个人喜好而异,但以下是一些值得记住的关键区别:

不要写应该写
HomosexualGay
Bi-sexualBisexual
Openly gayOut
Sexual preferenceSexual orientation
Biological sexAssigned sex
Opposite sex, both sexesOther/different sex, all sexes
“... who used to be [gender]” to describe Trans people[preferred pronoun]

最后,提及某人的性取向应该考虑到这个人的喜好,并在得到他们同意的情况下使用。作者永远不应该假设某人的性取向,因为这些假设很可能源于没有根据的第一印象——即使假设是正确的,你也可能揭露了一个不希望自己的性别取向被公开的同性恋者身份。

4. 残障和神经多样性

日常语言的使用对神经多样性和残障人士并不友好。在最直接的层面上,对这些角色心胸狭窄和疏忽的描述通常出现在所有的写作体裁中然而,关于残疾和神经多样性的负面含义已经在更微妙的层面上进入了日常词汇。想想这样的短语:

What a lame way to spend a Friday evening;


The company had gotten itself into crippling debt; or


When they heard the news, they went crazy.

不要写应该写
HomosexualGay
Bi-sexualBisexual
Openly gayOut
Sexual preferenceSexual orientation
Biological sexAssigned sex
Opposite sex, both sexesOther/different sex, all sexes
“... who used to be [gender]” to describe Trans people[preferred pronoun]

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这并无恶意,但对于那些残障和神经多样性的人来说,这可能会令人不安或不舒服。

现在,假设你正在写或提到一个真正残疾人或神经发散者的相关信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建议结合一般语言和具体语言,这取决于上下文的语境和这个人的意愿(如果是非虚构类的)或该群体中其他人的意愿(如果是虚构类的)。让我们进一步展开:

4.1. 以人为本 vs 以身份为本

正如上面的例子所证明的那样,“以人为本的语言”vs“以身份为本的语言”的辩论超越了残疾和神经多样性,但在这里尤其相关。“以人为本的语言”是一种将人置于残疾之前的语言结构,无论是在比喻上还是在字面上:

Mr. Smith has a lot of experience working with people with autism.

直到最近,这一直是指神经分化者或残障人士的首选方式——尤其是在美国。有人认为应该把重点放在人身上,强调他们的残疾或神经多样性只是他们身份的一部分。

然而,在英国,“身份优先的语言”使用得更频繁,美国的残疾活动人士也开始提倡这种形式,他们认为残疾是他们身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喜欢这样的表达:

Mr. Smith has a lot of experience working with autistic people.

这场关于“人与身份优先”语言的辩论表明,作者需要以应有的关心和关注来对待每一个案例。不仅是地区差异,不同的社区和个人也会有不同的偏好。例如,身份优先的语言在美国聋人社区和自闭症权利团体中特别被接受。

在可能的情况下,最好与相关人员核实,或者通过他们的公开信息核实他们的偏好。你也可以求助于已有的组织,以确定在你出版的国家流行的语言实践,相关的上下文方面,如残疾或神经多样性的类型,以及你的写作是如何框架的。

最后,无论你选择使用“以人为主”还是“以身份为重”的语言,你都可以很容易地替换某些表达,使你的文章更吸引所有读者:

不要写应该写
Monoliths like “the disabled” or “the blind”.“People with disabilities/disabled people” or “people with visual impairment/blind people”.
Medical labels and markers reinforce the idea of people with disabilities as “patients” or “unwell”.Expressions that use person- or identity-first language instead.
Negative and victimizing phrases like “suffers from [disability]” or “confined to a wheelchair”. “Has [condition/name of diagnosis]” or “is a wheelchair user/uses a wheelchair”.
Lazy vernacular expressions like “crazy” or “psycho” as descriptors.Something more specific like “wild”, “unpredictable” or “chaotic” instead, depending on what you want to describe.
Subtly ableist language like “lame” or “crippling” in a negative context.Again, more specific language to express what you mean — for example, “What a boring way to spend a Friday night” or “the company had gone into a great deal of debt”

最后,要注意包容性写作还有其他几个方面,比如年龄、阶级和宗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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